前方高台上,头顶一对三角耳朵的男人在大喊大叫着。柳朔实在不明白所谓“扯耳乐”的意味,便问薇薇安:“前面在抄抄个啥?”
前方似乎是场热闹中的“欢庆”,身旁却陷落到了地底深处的黑暗寂静中。
薇薇安比柳朔更早地发现前方之景,她的视线在高台男人手中明晃晃的匕首上,稍稍停留了几秒,脑中空空白白了一个呼吸间的一小会儿后,眼睛依着熟悉的感觉,只是一瞬间就找到了他们。
他们的样貌火炬样啪地打到薇薇安的眼上,令得她脑中轰轰隆隆响了一声。
他们就光明正大地在那里,在男人的身后;就那样被绳子勒住手脚,死死捆在一个个圆形木桩之上。不约而同的,他们衣衫破旧、脸色枯黄;但又有所不同,他们有的面色平静而双眼空洞,似不像活人,到如死了一般;有的又双眼通红满是血丝,惊恐如同一只巨大的蜘蛛撕扯着他们脸上的肌肉与脸皮。
男人大叫着:“扯掉奴隶的耳朵,听取他们撕心裂肺的尖叫!”
黑色的布被掀开,一位不同于其他的商品展现在台下观众眼前,瞬间就抓住了所有人隐匿在兜帽黑暗中的眼睛——一位面容姣好的女性——经过了清洗,显现出白亮的光滑皮肤——一对长长的雪白的兔耳。
男人大叫着:“这个要加钱!”
野蛮原始的社会压抑着弱者,他们寻找更弱者以发泄,似乎在这个过程中,他们会感受到变态般的**。
等着吧!总会有更强者的。
薇薇安立在原地,世界再没有声音,她感到她的身体在向什么地方的深处跌落下去。那雪白的兔儿牵引着她最深处的记忆,那里有什么东西开始苏醒了,有什么有体无形、粘稠浑浊、不可名状的东西在她的灵魂深处蠕动,那东西想要竭尽全力地顶破束缚着它的粘稠的膜,但皆是无望之举,那段模糊至极的记忆终将彻彻底底消逝掉。
她呆呆看着他们,突然有一股怒火蹭的在她心脏里边窜起来、烈烧起来,她感受到了愤怒,但似乎少了一些产生得更为理性的情绪,她只感受到了愤怒。
男人又有所动作了,他伸手抓住一名奴隶的头发,匕首滑动,熟练地割掉了他的一只三角耳朵。
剧烈的痛感令那名奴隶发出惨叫,伤口处流出血液。血液的颜色如同薇薇安眼睛的颜色。她的眼睛被那抹红艳刺痛了。
她快步走过去,拨开人群来到台下,深吸口气,令得那莫名的血腥味充斥了她的胸腔,正当她打算用那口气如台上男人般,大叫着说些什么时,却突然住了嘴,只是睁大了眼半张着嘴,呆立在那。
她突然意识到,自己根本就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她看向四周,围观者们眼中兴奋的光芒无一不是在意味着,这不过是这里极为稀疏平常的事,就如同其他商品上沾有血液一样平常。
有人拍她的肩膀,她扭头看到了他脸上的伤疤。
在柳朔的眼中,此刻她的眼神令人感到心痛。走吧,我们离开这儿,柳朔说。随后他轻握住她的手,在手心中握了一片冰凉。
他轻轻拉动着薇薇安,如同拉着一台机器,也如同拉着极为听话的宠物,薇薇安就看着地面跟着他走。
她走过一个个隐匿在斗篷中的人,那些黑暗中的、懦弱的、疯狂的眼睛让她如坠冰窟。
她离开了人群,将一切都丢到身后。
她继续迈动步子,开始逃离那里的一切。
但难受至极的感觉依旧在死死咬住她的心脏。
“救命!”
声音使得她脚步一滞。
“救命!救救我!”
惊恐凄厉的声音来自身后,她回头看去。
“谁来救救我!”
终于,她再不能抑制住源自心底的、代表着愤怒的岩浆的喷涌,她化身为了可以摧毁一切的飓风!
她本就在柳朔身后,当她挣脱开柳朔的手时,柳朔马上欲再次抓住她的手,生怕她冲动犯了事。但当柳朔伸出手并回过头时,她的身形已经站在了十几米开外的高台上,这是何等恐怖的速度!
薇薇安立在男人和奴隶们中间,以一把匕首抵住男人的脖子。
男人直打了一个哆嗦,下意识想要握紧自己手中的匕首,却握了个空,天啊!她什么时候抢了自己的匕首?!
突如其来的变故亦引得台下发出连连惊呼,但更多的,大概是看热闹的心态吧,虽凯加治安奇差,但这种事倒是第一次碰上。
薇薇安道:“奴隶我要了。”
男人呼吸有些急促了,道:“你,你可要想清楚了,敢在这里摆摊的,后面都有人,我的老板你绝对惹不起!”
“奴隶我要了!”
冰冷的匕首微微发力,紧顶住男人的脖子,他赶紧道:“别!别!我就是个给被人打杂的,给你,好吧,都给你,你想要哪个就领走吧。”
“你可以走了。”
“什、什么?”
“我全都要!”
“放过我吧!老板会杀了我的!”
匕首再次顶着男人脖颈的皮肉稍稍移动,他又赶紧道:“好好好,你说什么就是什么,放了我吧。”
匕首挪开,男人立马跳下高台,拨开人群后撒开了步子,等跑得自认我足够远了,回过头来大叫道:“你等着!”
“还你的刀子!”
薇薇安将匕首朝男人投将出去,匕首旋转着越过人们头顶,插在男人脚边。这下,男人最后的勇气也被匕首刺穿,他吓得瘫坐在地,愣愣看了两眼匕首,再不管不顾,连滚带爬逃得无影无踪了。
有人捡起匕首,吹飞了上边的土,又在自己的衣服上摸了摸,最后举到眼前,让匕首在火光中闪烁出光泽。
“既然你不要,那我就拿了哈。”柳朔说。
见得此,人们都失了兴致,人群也就散了。柳朔拄拐来到台上,一边用新得来的匕首依次割开绳子,解放奴隶,一边问道:“现在怎么办?”
“我也不知道……但总会有办法的!”
“真是的!要换个人早就跑了,也就是我。”柳朔小心割开捆绑着一名奴隶手腕的绳子:“你也就只能帮到这儿了,咱们快跑,接下来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吧。”
噗通!
当即,柳朔听到一声闷响,紧接着,有人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脚腕,竟是刚刚被自己解救的兔族奴隶。
“不要,请您救救我吧!”她跪倒在地,渴求地仰头望上来。
又是紧接着,第二个奴隶,第三个奴隶……他们纷纷跪下,两眼中再无空洞,皆明明亮亮,如同注视着黑暗中的火炬;泪光点点中再无舍弃所有的无神,皆是对逃脱的渴求。
他们跪着,佝偻着,伸着脖子,狼狈悲惨可怜着以找不见家长的孩子样的眼睛望过来。
柳朔张张嘴却如薇薇安样什么也说不出,视线逃似地避开他们的眼睛。
“没用的,现在我自身都难保,怎么救你们!”柳朔掰开她的手,扯出自己的脚腕:“快跑吧!我也要跑了,没工夫在这儿磨磨唧唧了,跑,快跑吧。”
“蕾,我饿……”
稚嫩的声音——令柳朔头痛的声音——孩子的声音。
脏兮兮的脸分不清是男是女。声音依旧稚嫩。那孩子披着一块破布从高台一角的阴影中走出来。名为蕾的兔族女人把孩子抱起来,把孩子放置在柳朔的视线中,让孩子追着柳朔的视线:
“您说,孩子要怎么跑?”蕾说:“您想办法帮帮我们吧。”
一切的一切,都映在红彤彤的眸子中,薇薇安使劲眨着眼睛,想要把泪水锁在眼里,但就如同大水冲毁堤坝,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了。
“明明见过奴隶,不止一次,”她想:“但为什么,为什么这次……”
灵魂的深处,几乎干涸了的记忆之海中,有什么在提醒着她,时间已然不够,让她去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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